山大教师应有的“为师之道”
——访“山东大学教学终身成就奖”获得者王仁卿教授
王仁卿,山东大学生命科学学院二级岗教授、博士生导师、山东大学生命科学本科专业负责人。现为山东大学荣聘教授、山东大学黄河国家战略研究院副院长、山东生态学会理事长。长期致力于暖温带植被生态基础和恢复研究,在植被生态、生物多样性、生态保护与恢复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原创性成果,著作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植被图(1:100万)》、《中国植被地理格局》、《中国大百科全书三版生态卷-植被分支》、《山东植被》等,被公认为中国暖温带植被学术带头人、山东省首席生态专家。聚焦国家战略及山东生态文明建设相关的基础和应用研究,包括山东生态省建设、山东省生态红线划定、自然保护区本底调查及调整论证、自然保护地整合等工作,多次担任专家组长,引领山东自然保护地建设,为国家和山东的生态保护作出贡献,2018年被聘为山东省人民政府首届决策咨询特聘专家。王仁卿在本科教学一线辛勤耕耘,主讲10多门本科生课程,主持的《生态学与人类未来》通识课程获得国家精品课程、国家视频公开课、国家资源共享课等荣誉,获得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山东省教学成果一等奖等10多项教学成果,获得山东省教学名师、山东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等称号。
9月10日,在第37个教师节到来之际,王仁卿教授荣获2021年度“山东大学教学终身成就奖”。为此,校报记者专访了王仁卿教授,听他讲述作为一名“老山大人”,在山大从事教学工作40余年的种种思考与感悟。
爱党、爱国、敬业——山大师者的精神底色
40余年在教学一线的辛苦付出,使王仁卿教授对于山大教师的“为师之道”有着独特而深刻的理解。他认为,师者,最重要的不是做科研和发论文,而是教书育人,两者是分不开的,只教书不育人,是失败的教育。身为一名教师,应当为人师表,爱党、爱国、敬业,将这三者统一起来。作为一名有48年党龄的党员,王仁卿教授为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而深感自豪,为党所取得的世界瞩目的重大成就而骄傲。同时,他也感到责任之重大,他期盼在第二个100年进程中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党和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做好光荣的党员教师。在他心中,爱国是一项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基本要求,为国付出是每一个正义公民的最高境界。“敬业”一词在王仁卿的字典中则包含着不同的含义,第一位的是做好本职工作,包括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等,40余年来,王仁卿教授没有离开教学一线,也一直在为山大的生态学科和祖国的生态文明建设贡献力量;第二,敬业不应争名图利,要耐得住寂寞,不为论文、奖项、利益折腰;第三,敬业要有真本领,打铁还需自身硬,要在授课、科研等方面有过硬的本领。谈及此时,王仁卿教授自信地表示道:“我不敢说自己教学是最优秀的,但是我的授课内容、方法、作业等是受到学生欢迎的。”1995年高教出版社出版王仁卿主编的《生态学概论》,是当时在全国影响力最大的生态学教材之一,连续多年被选为许多高校的本科教材和研究生考试参考教材。
“实现山大教师的‘为师之道’,我推崇身正和德行。所谓身正,就是要自己做好表率和示范,要言行一致,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德行更重要,没有好的德行,就不是好的老师。”王仁卿教授谈到最近几年学界抄袭、剽窃、造假等事件时有发生,这是一种悲哀,身为山大教师,不仅应当严格要求学生,更应时时警醒自己,在这些方面做到问心无愧。另外,王仁卿老师也提出了自己对于山大教育发展的一份建议——山大的教师首先应该把精力放在教学、特别是本科教学方面。王仁卿教授坦言道:“尽管这几年经常讲、经常喊,但总体而言还是有很大距离,我也感到担忧。”担忧之余,他仔细思索解决之道,认为政策引导和教师自觉都是必不可少的。
良师、益友、榜样——浓厚的山大师生情
“良师益友”是师生关系的典范。在谈及如何与学生相处之时,王仁卿教授直言,“良师益友”四字,蕴含着丰富的内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良师者,表率也。一要教会学生做人,二要教会学生做事,三要教会学生做学问。这也是王仁卿教授为新生上的第一堂课,首先是做人,要求学生们做善良、诚实的人,做知恩图报的人,做有用的、有责任的人,做身心健康的人,做热爱祖国、文明守纪、团结奋进的人,等等;做事方面,鼓励学生从点滴做起,小事做多了、做好了就是大事,要做好自己之事、身边之事、集体之事;在学术事业上,首先要对自己的专业有兴趣,注重培养专业能力和创新意识,要求学生学风严谨、实事求是,严禁造假、抄袭、剽窃等不端行为,养成做好计划、记录和定期汇报的良好习惯,善于合作、乐于奉献。说到这已成为“授课传统”的第一堂课,王仁卿教授自豪地表示“我的这节课程是最受欢迎的内容之一”,他还常常列举自己以前的优秀学生事例,以勉励新生不断进取。说起“益友”,王仁卿教授回忆起实习期间和学生同吃同住,一起打篮球、登山等等美好时光,那时亲密无间的关系,至今都令人无限感怀着。1981级的本科生蒋高明在入学30年回忆时,提到与王老师到庐山野外考察的一段经历,漫长的旅程中,师生不仅一同专注实习和研究,也在休憩之时共同娱乐,从山大毕业后,师生之间至今保持联系。
如今是山东大学药学院微生物与生化药学专业教授的刘纯慧老师,也曾师从王仁卿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刘纯慧教授忆起与王老师相处时感受到的严谨的治学态度、追求卓越的学术精神,至今仍为自己学习的榜样。除此之外,他还动情地表示:“王老师关心关爱学生,尤其对我的帮助终生难忘。攻读硕士研究生期间,我父亲因严重车祸住院,家中失去生活的支柱并面临高额医药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贫困的家庭无法承担,我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无法保障,学业随时面临中断。王老师了解情况后,第一时间找到我并鼓励我振作起来,勇敢面对生活的变故,并自掏腰包帮我解燃眉之急,后又想办法为我提供当时稀缺的助研助教岗机会。正是在老师的关心帮助下,我得以顺利完成学业。多年之后每每充满感激地提及对我的帮助,王老师总是说关心学生是老师义不容辞的责任。”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的孙明星老师谈到在自己硕博连读时,从王老师身上学到的三类重要品质,即勤奋、公正、担当。他提到,王仁卿老师身兼数职,科研和教务管理工作十分繁重,但王老师没有丝毫懈怠,常常是早出晚归,甚至深夜加班撰写项目申请书、帮学生修改论文;作为导师,他对学生公平公正且因材施教,并尽最大努力为学生提供最好的学习和科研条件,常常邀请不同学院或欧美国家的教师为学生授课,拓展学生眼界;作为山大生态学科的带头人和负责人,王老师始终将生态学科的发展放到非常重要的位置,从师资、科研、教学等方面全面提升山大生态学科的国内和国际影响力,在这份担当下,山大生态学科入选首批全国生态学一级学科博士点、国家特色专业、国家一流本科专业等。
做实事、不随波、不逐流——山大师者的本心坚守
回忆起多年的教学科研工作,王仁卿教授向我们讲述了一次令他至今难忘,也影响他至今的谈话。1991年初,时任山东大学校长的潘承洞院士要找一名生态学专家商量事情,当时的生态学名家周光裕先生(王仁卿教授的硕士导师)调走了,年轻的王仁卿还只是一名讲师。王仁卿教授回忆道:“当科研处打电话找我去潘校长那里时,我有些紧张,尽管1979年我上研究生时潘校长给我们讲过哥德巴赫猜想,但与校长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些忐忑。但潘校长很平易近人,很和蔼,他说,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我说“哪敢”!他说,讲数论我是专家,讲生态你是专家,我想和你讨论一下三峡大坝的事情。”潘校长的一席话铿锵有力,他说:“我是人大代表,每年讨论三峡大坝的事情,电力、水利、农业、航运等专家说的头头是道,有数据、有对比,而生态专家尽管反对,但缺少定量数据,我作为人大代表要对国家、对历史、对人民负责。”当时年轻的王仁卿老师根据自己专业知识和所了解的情况跟潘校长交流,说明生态问题是综合、复杂、长期的,不可能一个数据说明,更多的是理念、预测、警示,需要长期监测评估,务必慎重对待,防患于未然,按当时的知识和技术,不太可能用数据说明具体负面影响。潘校长赞同王仁卿的看法,决定在投票时投弃权票。回忆起这次与潘校长的谈话,王仁卿教授至今依然感到受益终生,他真诚地感叹道:“潘校长作为院士和大数学家,认真负责、坚持原则、实事求是、不跟风、不随流的作风和学风,深深影响了我。当我评为教授之后,作为山东的生态学家,我也时常参加各种自然保护地评审会和成果鉴定会,但我有一个原则:从不跟大流和随领导风,尽管有时候可能得罪人,但后来事实证明,我坚持原则是对的,制止和防止了一些破坏生态和环境的事情发生。”
2004-2012年王仁卿曾担任教务处长。作为教务处长,王仁卿教授谈及自己做到实处的几件事情,令他无愧于自己的工作岗位并深感骄傲:一是协助校长做好顶层设计,有些至今仍在延续;二是规范了山大的本科教学秩序,山大的第一次本科教学评估获得优秀,山大的本科教学在全国影响很大;三是培养了一批有责任、懂教学、有能力的管理人才。
在谈及对专业方向的学习时,王仁卿教授表示,生态学是一门重要的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尤其在国家进行生态文明建设,倡导金山银山“两山论”,实施环渤海、长江和黄河生态大保护的大背景下,生态科学越来越受重视。学好本专业,最基本的素质是耐寂寞、能吃苦、敢质疑,因为生态学要跟大自然打交道,要爬山涉水下海,短时间很难发出大论文,是真正的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而且生态的观点经常与经济发展矛盾,就可能得罪人。生态学需要各方面的专业综合素质和知识,学习生态学必须要有长期实践、观察、调研的思想和心理准备。随着包括生态文明在内的五位一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进展,生态问题将会被越来越多的人重视,生态学将会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发挥越来越大的支撑作用。2012年至今,山东大学的“环境工程和生态学”,一直位列ESI前1%,为山东大学的声誉增添了光彩,这是令王仁卿教授感到骄傲的一项指标和成绩。
王仁卿教授感叹道:“2021年,是很不平凡的一年,是值得庆贺和留念的一年。”在建党百年与建校百廿交相辉映的一年中,王仁卿教授作为一名老党员,仍旧不断进取,不忘初心,坚守使命。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山大人,王仁卿教授对山大有着深情厚谊,他亲身经历了山东大学40余年的发展变化,尤其是见证和参与了新山大20多年的快速发展和壮大,在骄傲之余,他也决心继续发挥余热,为山大的再次辉煌无私奉献。 (高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