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现代化的系统探索
——读颜炳罡教授《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
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是中国文化传承与发展的本质特征,也是中国文化在不同的时空境遇下,回应时代挑战,不断走向新生的重要方式。新时代,厘清传统文化的本质特点和内在延展理路,有效推动传统文化转化创新,实现传统文化的现代过渡,既是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在要求,也是时代赋予当代学人的责任和使命。为回应时代的任务和要求,2020年3月,颜炳罡教授的新著《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出版。全书分上下两篇,对儒学本质特征、新时代儒学转化创新何以可能、如何推动新时代儒学的现代转化,以及当代儒学创造性转化的方式途径等问题做了全面阐释,对以儒学为代表的传统文化如何在与当代社会的双向互动之中焕发出新的生命与活力、实现自身的现代化发展提出了独到见解。
在作者看来,转化创新必须依据自身特点,否则就不可能取得成功。要推动儒学的现代转化,前提是要认清楚儒学是什么。就其本质而言,儒学就是人学,是为所有称之为人的人而设计的。从人禽之辨的角度说,儒学是人之所以为人、人怎样才能成为人、人怎样做人的学问;从与一神教相比较的角度说,儒学是入世的人间学问;其解决的问题,是现世的人间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儒学本质特征可以概括为五个方面:首先,儒学是人文化成之道。“儒”代表的是一种教养。其次,儒学是躬身修己之学。儒学不是讲出来的知识系统,而是身体力行的学问。第三,儒学是生活的智慧学。儒学重人伦,目的是要改变人们的生活,给人们提供一种优雅的生活方式。第四,儒学是内圣外王之道。儒学将人放在与国家、社会的关系之中来思考人生的目的和意义。儒家肩负的使命不为一时一世,而是为万世开太平。第五,儒学是天人性命之学。儒学本天道以立人道,本人道以明天道,强调天人合德,成己成物,即内在即超越。
新时代,儒学之所以能够实现转化创新,首先在于儒学在中国有着顽强、坚韧的生命力。中国儒学植根数千年,有着超强的生命力和创造力。其次在于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总是与中国的社会变革、当代世界的发展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中国的社会变革对儒学而言,既是挑战又是机遇。一方面,传统社会的断裂造成传统思想丧失了制度的凭借;另一方面,任何社会的变革都迫使儒家学者必须做出回应,而对社会变革的回应又促进了儒学的新生。再次在于西方文化为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提供了有力助因。中国儒学的转化就是以儒学为主体,融合西方文化,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西方文化的到来对儒学现代转化而言,是利大于弊。
新时代,推动儒学的现代转化,要在全球化的视域中为儒学的未来发展找准定位。儒家的理论自孔子起就是为全人类设计的,儒家“天下为公”、“四海之内皆兄弟”等观念,可以为全球化时代的人类寻找到新的理论支撑,在全球伦理的实践和理论设计当中,儒学不应缺场,也不能缺场。要关切当代社会的新发展,回应当代社会的新问题,实现儒学与当代社会的双向互动,不断为儒学的发展寻找新的动力,促进儒家理论与现代化的双向受益。要积极参与世界多元文化对话、互动,在与世界各种文化、文明的对话中成就自身的文化价值,同时汲取异质文化的有益因素,促进儒学现代形态的完善。儒学只有因应时代的需要,与社会发展保持适度的张力与统一,才会生生不息,才能不断走向未来。
儒学的转化创新过程也是儒学自我调整、寻求自我突破的过程。作者看来,真正转活儒学于当代、实现儒学的现代化,当代儒学要做好四个方面的自我转化:一是由伦理规范体系向大众信仰转化。走出西学对儒学的肢解与割裂,恢复儒学信仰之本真,让儒家信仰系统重新安定华人世界的精神生活,是当代儒学自我转化的重要向度。二是由小众信仰向大众信仰的转化。中华文化的道之传承由少数学者的担荷转化为全民族的责任,“为往圣继绝学”由少数学者的专门之学转而成为全民性共业,让儒家价值规范及生活方式重新回到民间,进入乡村、社区、家庭,入心入脑,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真正实现儒家的灵根再植。三是实现儒学由重知到知行并进或知行合一的转化。儒学是实践的学问,其学是因行而学,为行而学,行是儒家思想的逻辑始点,也是儒家思想的逻辑终点。如果说20世纪的儒学问题是面对西学挑战努力实现自身理论的现代性转向的话,那么21世纪的儒学问题是儒学由理论到实践层面、操作层面的转化,到百姓生活中去落实,由知到行或者说由重知识到重行动的转化。四是由区域性精神资源向全球性资源的转化。儒学产生于中国,从源头的意义上讲,它属于区域性文化资源或精神资源,然而它具有普适性,故而它拥有走向世界,成为全球性资源的意义与价值。儒学由区域性资源向全球性资源转化,并不是要取代其他文化形态的存在,而是成为全球不同区域文化的有益补充。
在作者看来,中国儒学以人为本,追求天人合一、经世致用,是开放、包容、创新的文化系统。继承与发展是当代中国儒学面临的主要问题。实现由小众到大众、由知到行、由伦理规范到信仰、由区域性向全球性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将是中国儒学发展的必由之路。
该书由济南出版社出版。作者颜炳罡,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山东省政府特聘泰山学者,山东省文史馆馆员,儒学生活化、实践化、草根化、大众化的理论诠释者和实践者。
(作者单位:林雨,天津人民出版社;胡南琦,山东大学齐鲁交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