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的渣男看不见的情绪虐待
——《火车上的女孩》影评
离婚对于瑞秋来说,并不是结束。
她酗酒更加严重,丢了工作,曾经的家被前夫和第三者占有,自己寄宿在朋友家。怕朋友知道自己丢了工作,还日日坐上火车通勤,带上一大杯酒和混混沌沌的意识,消磨自己。
每天火车都要经过曾经的家,她恨那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女人,她曾经是那么幸福,正如她某一天从车窗里看见的阳台上的女人——梅根。瑞秋并不认识她,但常常能看到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在院子里阳台上做家务、亲吻、相依,“她就是我之所失,她就是我之所欲”。
瑞秋的生活一片混乱,甚至会去骚扰前夫的生活,梅根就是她的曾经和她内心最深处的向往,她日日观望着他们的幸福。直到有一天,瑞秋看到梅根在自家阳台上和一个陌生男人拥吻,她幻想中的幸福被狠狠撕碎。
她愤怒地下车,到了梅根家附近——也是自己曾经的家附近,可是之后的事酗酒过度的瑞秋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对梅根背叛幸福婚姻的愤怒、酒醒后自己浑身血迹,以及警方关于梅根死亡的通知和指向瑞秋的嫌疑。
这是一个充满了渣男的电影,三个女人的命运由此陡转。但容易看得见的是渣男,比如瑞秋前夫汤姆和梅根丈夫斯科特。但导致一连串悲剧的归根结底是感情和家庭中隐形的情绪控制。
(一)归错
瑞秋喝酒断片,于是汤姆告诉她,因为她酒后在公司聚会上发疯冒犯了老板,害自己丢了工作。瑞秋酒后还在家里打砸东西,汤姆是忍无可忍才提出离婚。实际上这些错事都是汤姆一手造成,把一切都归错于瑞秋,致使瑞秋只能接受老公出轨、跟他人生子、占有了自己亲手布置的家,卑微到不能再卑微,却对始作俑者毫无怨恨。
瑞秋已经把自己认定为一个烂人,所以眼下的糟糕境地不过也是自己罪有应得。甚至在梅根死后,她也一度怀疑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在离婚后,瑞秋还一直称他为“我丈夫”。影片开篇也是“我丈夫说我想象力太过活跃”,她一直通过他的眼光、他的评价来认识自己。受虐倾向出现后,受虐者会极度依赖他人,不断进行自我贬低,觉得无力为自己做出选择。因此受虐者迫不及待地希望能找到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让对方来主宰自己,这种痛苦实际上掩盖了那种空虚感。
瑞秋不断重建自己的自我认知,不再偏信汤姆口中的“事实”,她知道自己不是凶手。直到最后,瑞秋终于觉醒,与他对质。我知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是你,把错误都推到我身上。
那一刻,对于瑞秋来说,才是真正的结束和解脱。
(二)依附
她说,有时候还会怀念以前做“the!other+wom-en(第三者)”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她误以为当时的自己是占有主动权的。至少在瑞秋面前是。她有权力夺走她的丈夫,她的家。
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一个彻底的汤姆的依附。她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每日不过是“花好几个小时逛市场给孩子买最好的食材,给蔬菜削皮”。当她发现汤姆再次出轨,出轨对象就是孩子的保姆、自己的邻居梅根时,她选择了隐忍不发。
她依附于汤姆,汤姆的存在证明了她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有汤姆在才能养家、雇保姆、抚养孩子。于是主动默认了汤姆的背叛和情绪施虐。
可是这样又能维持多久呢。汤姆不会是一个顾家的人,单方面的依附让汤姆有了绝对控制权,给了第三者转正的机会,住进了大房子,生了女儿,安娜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最后当试图杀死瑞秋的汤姆被瑞秋一刀插进喉咙里时,安娜似乎才真正放弃了幻想。做一个依附,不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保护女儿,她对汤姆的期待是永远落空了。于是,她上去完成了最后的补刀。
(三)束缚
在梅根失踪后主动找斯科特提供线索,可是却发现他实际上是个暴躁易怒的男人。
梅根也许不是一个好女人,她再三出轨自己的心理医生和雇主汤姆。但她有自己的隐伤,曾意外害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与斯科特结婚后,斯科特不断施压要求她生育,每一次谈话都引到这个话题,用软性的逼迫让她不断去面对这个痛苦。
瑞秋眼里的亲密爱人,其实却并不能理解对方的苦痛。斯科特说,梅根没有什么朋友,他用他的爱把她的生活包裹得密不透风。
一种施虐者是汤姆,暴力、逼迫、虐待,另一种施虐者是斯科特,不断给你恩惠,“我都这么爱你了你居然还想挣脱?”。梅根苦闷无处释放,对心理医生倾诉自己,跟汤姆一起放纵自己。终究在怀上了汤姆的孩子后被杀害。
斯科特属于高压型施虐者,用自己的权力去统治和驱使他人,让他人仅仅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剥削他人的物质、情感和精神,让他人感到痛苦和耗竭。即使这是以爱的名义。
施虐者不是希望彻底摧毁对方,而是通过这种控制来实现自己的主导。正如斯科特希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希望有孩子,梅根就成了配合他的愿望实现的工具。梅根自身的痛苦似乎并没有得到斯科特的重视。这样的亲密爱人,不过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束缚。
(四)“施虐-受虐”关系不是真正的爱
另一方面,施虐者同样在关系中丧失了独立性。表面上施虐者很强大,主宰着受虐者,但实际上,他们依赖于受虐者。因为他们需要通过对受虐者施虐,来证明自己优于受虐者,感受到控制和力量。正如汤姆不断跟女人发生关系,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生活中的Loser。
这种“共生性结合”与爱的关系不同。爱的关系中,双方不止是关注自己的利益,也会真心地关注和理解伴侣的需求,支持对方实现自我。而施虐-受虐双方在关系里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期望和需要。一旦对方不再能满足自己的期待,他们就会选择离开。
人们选择陷入一段施虐受虐关系,也许是为了逃避责任,也许是想要对抗孤独,打破无能为力感。
但这最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彼此消耗。追寻幸福的路上,要躲开渣男渣女,更要识得清、能抽身于情绪虐待。
因为真正的爱才能带给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