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记陈峰师
在山大读本科时,和我同一宿舍的室友均知道儒学院有一位被破格提拔的教授———陈峰老师。关于陈老师,我的头脑中还有一个谜团:为什么我在中心校区的前两年竟未一次见到陈老师?足以想象陈老师“古隐士”般的学者生活。记得第一次偶遇陈老师是2014年10月,推荐免试研究生的笔试开始之前,我在等电梯时猛地看到电梯里的陈峰老师,惊喜道:“陈峰老师!”陈老师也蓦然一笑,回答:“你好!”
在儒学院中国历史研究所硕士培养课程中,每学期陈老师都会主讲一门专业课。《史学史文献导读》《二十世纪中国史学概论》《中国近代思想史专题》三门课的排列可以体现出“重视文献”“注重史学整体性研究”“偏重理论深度”的课程设置逻辑。在《史学史文献导读》课上,陈老师除了一一讲解重要报刊、期刊文献索引、权威历史学期刊和必读参考书外,还特意叮嘱无论有多忙一定要亲身去图书馆查找可能已经多年无人借阅的纸质图书。在《二十世纪中国史学概论》课程中,陈老师讲起他读恩格斯名著《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时,表情凝重:“像马克思恩格斯的有些东西必须要仔细看几遍才能把握他的思路,像《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我就读了三遍才看懂。”在《中国近代思想史专题》课余,我向陈老师请教研究史学名家的方法,陈老师明确说:“研究史学名家不能自说自话,一定要选择合适的比较对象才能做好。”
研究生的课程不同于本科的课程,陈老师常把发言权交给我们;而史学理论与史学史专业的特点有些“历史学人评论员”的意味。当我们的课堂展示显得单薄或者不严谨时,陈老师会直接指出问题所在,例如在查找近代史专题的已有研究成果,硕博士论文务必要分开,展示不能是知识普及等等。人文学科的论文写作大致等同于理工学科的实验操作,没有及时而准确的反馈,论文写作的学术训练也会大减功效。陈老师则在每学期第一堂课中讲评上一学期的作业,而在每一学期期末,陈老师总会苦口婆心叮嘱道:“大家结合这学期自己讲的话题写一篇论文,一定要认真写,到了硕士论文再练就一定来不及了。”而每学期的反馈也的确一针见血,“你的研究范围为什么没有包括78年以前”、“你的研究问题我没有看懂”、“这篇书评还缺少深度”、“你这篇论文还有不少非学术语言”、“你的基础文献不能只是看知网上的文章”……说这些时,陈老师的表情是比较严肃的。在第三学期伊始,陈老师第一句话便说:“这次大家的作业明显比上一次有提高了。”他虽没有喜笑以致颜开,但我能感觉到老师因内在欣慰而自然透露的开心。
指出缺点也好,不吝褒奖也好,陈老师上课极厉害之处在于:作为学生,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压力,你可以畅所欲言!作为一个极佳的聆听者,你有时甚至察觉不到他在一动不动地听你发言,容颜温和但目光如炬。而他应对所有的发言都是用学者的中立客观一视同仁,所以即使是不留情面的评价,你也感到像一刻钟的阵雨一样,虽有凉水打在你的身上,天空却是晴朗的,尤其是温柔教化的沐浴春风感。除授课任务外,陈老师还担任《文史哲》与《山东大学报(社会科学版)》的编辑。我有一次在课上斗胆给老师出了一题,在我作展示时,首先请课上同学为何中华老师一篇未标明一级标题的文章概括段意,其次请陈峰老师在课上以编辑的评判角度编辑一级标题。陈老师说:“你把纸质版拿过来让我看一眼。”随后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浏览过一万五千余字的文章,道:“你刚才七个标题的划分太多了,有些不足作为一个部分,实际上三到五个标题就够了。”随后按照三个部分的划分讲解了编辑一级标题的做法,我在心里暗道:“果真十分高明,挑不出什么瑕疵!”
陈老师也经常关心我们研究生的日常生活,他知道我研究生一年级时由于中心校区研究生宿舍床位分散而被分配到洪家楼校区住宿,有一次在去食堂的路上很认真地问我:“现在还在洪家楼住吗?”我回答有一天梦到自己仿佛因为住宿和学习太过不便而忧心忡忡走到宿舍楼顶以致很多人围观,由此也把梦到的事情邮件转告了辅导员,宿管中心也非常关心,不久我便搬回中心校区了。陈老师听后笑得合不拢嘴。我在去年确认能够赴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孔子学院做汉语教师志愿者后,发邮件和陈老师说明休学问题时,他则像海外的知心笔友一样回复——“祝贺!到外面开开眼界,增广见闻,对未来发展极其有利,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又是一年毕业季,身居海外的自己,突然想起陈峰老师,故撰文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