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缅怀汪云琇老师
照片左起依次为:陈林堂、隋维云、汪云绣、丛绵华
3月7日,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退休教授汪云琇同志不幸因病逝世。消息传来,我深感悲痛。这几天,我不断回忆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与汪云琇教授一起从事教学和环境保护科研经历的一幕幕情景。
我与汪云琇教授原来都是原山东工业大学基础课教学部(后改为数理系)化学教研室的老师,按入职时间,我应该算是她的晚辈。1980年后,她担任基础部主任。1978年起,她曾担任省人大代表、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又连续担任第五、六、七届全国人大代表,还身兼山东化学化工学会副理事长、济南环境科学学会副会长等职务。那一时期,她一直是个大忙人。
汪云琇教授担任基础部主任期间,正是“文革”结束不久,教育事业百废待兴,大力提高教学质量的时期。基础部下设数学、物理、化学、外语、体育等五个教研室,面对全校所有系的公共课、基础课,教学任务重,工作头绪多。汪云琇教授家住校外,每天骑自行车到校上课、开会,处理系里的工作,检查教学,经常忙得不能按时回家吃饭。
汪云琇教授敬业爱岗,教学高度认真,尽管当时我们教研室为工科各系开设的普通化学课不像数学、物理那么被学生重视,但她告诫我们,就算不是主课,我们也要当好配角,要让学生得到应有的化学知识。为了迅速过好教学关,我多次去听她讲的示范课。无论是40多人的小班,还是120人的大班,汪云琇教授讲课都能吸引住每一位学生。她讲课最大的特点,一是精神饱满,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能顾及到课堂每个角落的学生;二是概念的引出很严格,突出重点,语言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使听课者感受到知识的乐趣。多次听她讲课,向她请教,使我受益匪浅。可以说,我之后三十多年的从教生涯,与汪云琇教授的言传身教密不可分,我正是以她为楷模,才逐渐成长并取得一些教学成果的。
八十年代初,国家正式确定环境保护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汪云琇教授与她爱人陈林堂老师立即响应这一决策,抓住时机,在教研室发起组建了环保科研小组,我也成为该组的成员之一。起初,她主动联系了济南市环保局、一轻局,带领我们小组成员考察了当时一轻系统具有代表性的多家污染企业,摸清了他们的生产工艺和污染主源,为科研选题打开思路。我们利用课余和假期到工厂取水样,回校进行化学分析,试探有效而经济的治理技术。1982年之前,完成了几家电镀厂的含铬废水、含氰污水处理方法研究,并在现场试验成功,通过了市科委的鉴定。其中,“离子交换法吸附还原联用与废酸的循环使用”一项成果具有一定的独创性。1983年,我们组接受了灯泡厂洗涤水煤气含硫、氰污水治理研究课题。厂方的要求是,不仅要处理至达标排放,且治理费用不能高于当时的排污罚款费(其实,按该厂污水中硫、氰根离子的超标倍数,罚款费应远远高出去几十倍)。我们取回水样,在实验室多种方法试验,均不成功,成本也高,一时间真有点作难。但是,汪云琇教授和陈林堂老师并没有泄气,他们广泛查阅中外文资料,没查到现成的方法。然而,一个奇妙的思路突然让汪云琇教授有了办法,她在小组会上提示我们:污水是电解质,能否用铁片和石墨棒作电极置于水中组成无数微电池,促使硫、氰离子在电板上发生原电池反应而降解?经过实验,确实有了效果。处理后,水中的硫、氰根离子都大幅降低。我们趁热打铁去工厂进行中试。在工厂环保科人员的协助下,我们小组六人冒着七月骄阳和浓重的硫化氢气味的熏烤,反复进行了一个多月试验,进而成功用于整个工艺,不仅使废水中硫、氰离子的去除率达90%左右,而且经过凉水塔进一步氧化水解后的污水完全达标,并能循环利用。该方法用的铁片取自另一家五金厂的下脚料,符合以废治废的原则,因采用内电解法,所以不额外耗电,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可观。该项研究成果在鉴定会上得到专家的赞扬。1984年,以汪云琇教授为首的“治理洗涤水煤气含硫含氰污水新方法———内电解法”获省科技成果二等奖。之后,我们小组又在她带领下,去沂水化肥厂、济南化肥厂、徐州玻璃厂等,对煤气炉造气工段、合成氨工段进行技术推广。尽管这些厂的废水水质与济南灯泡厂相似,但汪云琇教授坚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的原则,对各厂的工艺、设备、生产流程都详细考察,反复取回水样进行分析和处理试验,根据水中污染物浓度和排放方式、距离,调整用料方案。这种严谨的科学态度,深深地感染着我们小组的每位成员。1987年,“治理洗涤水煤气含硫含氰污水新方法———内电解法”获国家技术发明四等奖,1990年又获广州国际专利新技术展览优秀奖。汪云琇教授因多年对环保科研的贡献获山东省优秀科技工作者、校三八红旗手等光荣称号,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特殊津贴。退休后,她仍然潜心科研。1992年,她同陈林堂老师和其他四位同志攻克了“碱法草浆造纸黑液处理”的难题,获北京国际发明展银牌奖。
汪云琇教授在科研事业中不仅表现出敢想敢干、不甘失败、勇闯难关的精神,而且,她刻苦钻研、实事求是、毫无虚假的态度更值得我学习。例如,在次氯酸钠氧化法处理含氰污水实验中,我们发现处理后的水样在分析中经常有滴定终点颜色不清晰的现象,她就与我们一起找原因,发现是水中游离余氯的干扰,于是对原有的国际方法做了改进,终于解决了问题,使分析结果更加可信。又如,在处理含硫含氰废水的试验中,我负责硫化物的测定,由于硫化物的不稳定性,经常出现分析结果波动较大的情况。她帮我分析其中的干扰因素,确定对水样进行聚沉法预处理,再按国标进行分析,反复了几次,我又做了加标回收率对比实验,使这一方法得到可靠的结果。在此基础上,汪云琇教授指导我发表了第一篇独立完成的科研论文。总之,尊重原始数据,是她从事科研的信条。
汪云琇教授与陈林堂老师不愧是济南环保科技界的“模范环保夫妇”。1984年,在极困难的、缺乏经费和实验室的条件下,她二人申请获批招收了第一名环境工程专业硕士生,在教研室的支持下,又创建了“环境工程”专业(专科)。为摸索专业的发展之路,她二人忙于编教材,联系学生参观实习单位。陈林堂老师作为实验室主任,又与隋维云老师一起,对原有的普化第二实验室、药品仓库进行改造,建起了环境监测、水处理、微生物学实验室,克服设备简陋、仪器缺乏的困难,为学生开设出一定数量的训练基本技能的实验。
如今,三十一年过去了,环境工程专业已从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逐渐成长为人才济济、硕果累累,本科、硕士、博士点俱全的专业。尤其是2000年以后,该专业引进高端人才,知名度大大提高,现在已成为山大重点学科之一。回顾专业的发展历程,我和同学们永远忘不了汪云琇教授教授这位德高望重的我校环境工程专业的创始人。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原山东工业大学数理系退休教师隋维云的帮助和支持,特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