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良师
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冬来,飞花乍谢。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初见师,形虽清瘦,眉宇间自有一股神采。吾暗自期许。待熟识,方觉良师益友当如此。
三尺讲堂,一寸行书,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乐亦在其中矣。师情思细密,常感于自然花树,野游之景。临修竹遂叹“不可居无竹”,讲求精神之境界。观兰遂吟“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人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教学子勿做失根之兰,时铭故土。偶注目于窗边紫花,悉心呵护之,如己物。居家之时,侍弄花草,静心养性。实乃真性情之人。
时而见师独坐于桌前,闭目凝神,静思默想。其时吾能觉师之孤独,亦不知其内心之悲也。直至一日,讲授《祭十二郎文》,读至“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潸然泪下,吾等皆鸦雀无声。又闻师之父善女工,常缝布袄遗师及姊妹弟兄。盘扣精美,十字、蝴蝶等宛若真物。其父身形高大,手指修长,骨节清硬,且对师极为照顾。故每每谈及,师神色恍然,心内思念之风吹皱秋水。
师重行德。常以小事教育吾等。扫一屋方能扫天下,细微之处显修养品质。虽常怒于室内污处无人清扫,实为教导吾等养德重信。溽暑之夏,开窗通风,洒水驱燥,关怀备至。
师治学不拘泥于文本。思虑广博,触类旁通。时而教授工对,时而讲评回文。兴味之至,解图影,读丽文,纵谈天下事,歌吟古今时。其文犀利干练,虽其体格时有狭者,然匠心独出非彼巾帼而事人者所能望也。每逢失意彷徨之时,读师之文,笔意奔放如诗歌,苍劲自有姿媚跃出,超逸有致,顿觉心智清明,复有努力之志。
与师相处,亦师亦友。常畅谈时事,咨惑答疑,收益良多。谈至茶味,师喜玫瑰花茶,浓香馥郁,似女子万骨柔情,又自有一番韵致。再议天府之国,师兴于街边美食,山间竹林,子美故居,又以丽江比之,少了自然景致,多了商业色彩。
时至今日,读纳兰词,仍能忆起师当日之言行;看格瓦拉,仍能记得师当时之澎湃;听贝多芬,仍能感怀碰撞心灵之音。
独坐书桌前,思念奔涌而出,虽远隔千里,仍盼与师相见。
东宫白庶子,南寺远禅师。何处遥相见,心无一事时。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山高水长有时尽,唯我师恩日月长。
遥祝芳辰,身虽两地,愿平安;思属一脉,寄予北雁啼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闫芳)